【凌李】猫与白鸽09
09
凌远怕很多东西，但在这种时候，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。
李熏然的温度从手腕上传过来，气息打在耳尖上，这个距离太近了，比所谓的朋友近太多了。凌远的心和炸虾一起嘶嘶地冒着泡，在油锅里上下翻滚。
有些话已经随着血液一起奔涌到了喉咙口，该说吗？
凌远活动了一下手腕，挣开了李熏然的手，关掉火转过身来，冷静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裸着上身皮肤起粟的小家伙。
“怕什么怕，瞎闹腾什么呢，衬衫弄好了吧？赶紧去换衣服洗手，准备吃饭。”
李熏然揉揉鼻子，“哦”了一声，悻悻地转身走了。他的身体很结实，腰后有两个腰窝，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现。
凌远用漏勺把锅里的炸虾捞起来，狠狠抖了抖。小混蛋，等你真正想清楚，看我怎么收拾你。
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让凌远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。
菜不多，做起来也快，一个薯片炸虾，一个炒生菜，和一个虾仁蛋花汤。李熏然和猫都把脸埋在饭碗里，小动物的吃相总是那么令人心情愉悦。
吃完饭，李熏然自告奋勇，乖巧地要求洗碗。凌远本来是不太放心，但是最近缩短住院日计划正在推行，廖老师的鉴定报告和周律师的案件材料也已经送到，杏林分院的项目也正待审核，他实在是忙得很，因此只好三令五申要求李熏然千万千万多洗几遍把洗洁精都冲干净。
李熏然撇着嘴冲着凌医生的背影做鬼脸，谁还没见过皮肉骨血啊，咱们从案发现场和法医处出来的时候洗手消毒也不会比你们简单！
然而作为flag之王，李熏然冲掉手上的泡沫去接响着警报铃声的电话时，心里狠狠骂了骂自己。乌鸦嘴！让你想什么案发现场法医处！
潼城和霖市交界处发现女尸。
“远哥！我这有案子得走了！碗还在洗洁精里我来不及冲了还得辛苦你！”
凌远无奈地应了一声：“没事，你出门开车注意安全！”
“知道了！”
关门声后整个屋子似乎突然沉寂了下来。猫咪从猫窝里探出脑袋看了看，飞快窜过来跳上了凌远的桌子，在凌远的键盘上躺了下来。
凌远摸了摸撒娇的小家伙，把它拨到旁边打了个滚：“他一走，你也觉得空落落的是不是？”
猫咪坚持不懈地爬起来，跳到凌院长的膝盖上卧下，嗲嗲地“喵”了一声。
李熏然到达现场时，霖市的刑警队已经到了。
死者名叫马蓉蓉，女，十六岁，霖市人，半年前在当地失踪，怀疑是被拐卖，她的DNA已被家人申报输入全国打拐系统，因此一对比就有了结果。受害人身上旧伤累累，胳膊脖子都有搏斗和挣扎痕迹，衣衫不整，皮带散开。
外面下着小雨，李熏然跟着霖市刑警队长季白在现场查看。由于天气原因，现场留有脚印和车辙印，此处非常偏僻，霖市刑警队到达速度较快，没有发现其他痕迹，因此现场应该没有被破坏。
此案主要发生在霖市内，死者为霖市人，此案主要由霖市刑警队负责，但报案人张壮志是潼城人，且很有涉及到省内人口拐卖犯罪团伙，潼城刑警也参与进行协助调查。
李熏然拿着手电筒，季队长在脚印边伏下身去，侧头观察。
很快季队长站起身：“按照脚印的长度和深度来判断，嫌疑人身高在一米七零到一米八零之间，案发时穿一双胶鞋，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周岁之间，体型健壮，体重在八十公斤左右，案发时左肩背有一个包裹。”李熏然点点头，将季队长的判断传给外围的刑警，让他们立刻进行搜查。
季队长又走到另一处脚印处，正要伏身去看，跟随民警到达案发现场的报案人张壮志立刻磕磕巴巴地回答：“那，那个是我的……”
季队长站起身来，冷笑一声：“把他带回去审，他不仅是报案人，还是死者的买主。”
张壮志胆小老实，很快承认自己确实是死者的买主，并交代由于自己早年丧妻，听说一名叫“陈军”的人可以给他介绍对象，只需花三万块钱就可以娶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媳妇。但带来女孩后张壮志发现，陈军声称二十二岁的媳妇实际只是十几岁的聋哑女孩，便猜到对方是拐卖人口，不敢将女孩带回去。陈军扒了女孩子的衣服也没有留住张壮志，愤怒之下对女孩又打又骂，张壮志怕出人命，躲在暗处，过了一会，陈军慌张地骑上摩托车逃离现场，张壮志走近一看，那女孩已经死亡。
根据张壮志的描述和记忆，刑警通过模拟画像软件模拟出接近于犯罪嫌疑人陈军的画像，发出协查报告，通知各单位严查加油站收费站及大小路口，搜索陈军。
李熏然到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，笑眯眯递了一杯给季白：“季队，我想跟您请教个事。”
季白接过，点头致谢：“嗯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张壮志就是买主？”
季白抿了一口水：“案发位置非常隐蔽，但不远处就是公路，交通便利。从脚印看，嫌疑人和死者又是在夜间一同到达了案发地点，很有可能是人贩子选择了这个位置，与买主进行交易。”
李熏然点点头：“对，现场除了死者和犯罪嫌疑人的脚印，剩下的只有张壮志的脚印。”
“不仅如此，张壮志留下了两列脚印，第一列沉稳均匀，第二列则十分凌乱。”
“所以第一列很有可能是与人贩子见面留下的，第二列是查看受害人时留下的。”
“没错。今天辛苦李警官，不早了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，有事我再通知你。”
“好的。”
李熏然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近一点，可凌远还没有睡，正坐在进门处的餐桌上写报告。
“远哥，怎么还没睡呢？坐这儿写东西你这容易着凉呀。”
“你回来了？我这报告还没写完，正好坐这儿等等你。”凌远有点儿近视，又长时间看电脑屏幕，因此看李熏然的时候下意识眯了眯眼。李熏然从身后用掌心捂住他的眼睛焐了一会：“等我干什么呀，这事儿是不归我们管的，要是真归我们管，我一夜不回来，你就不睡啦？”
凌远在他手心里闷闷地笑了一声：“我又不傻。行了，你先去洗澡吧，我把最后一个结尾写完也睡了。”
“好，这太晚了你早点睡。”李熏然放开他的眼睛，顺手在他太阳穴揉了两下，转过身要走却又停住了脚步，“远哥，你做院长事情多，做饭实在费时费力，以后就别忙活了。跟你在一块儿，吃什么都一样。”